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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百姓有几个舍得买报?
旗人老爷们更是不屑一顾。
唯有那茶馆里三教九流汇聚,才是民意的源头活水。
可连日来,陆嘉衍寻遍京城说书人,竟无一人敢接这烫手的买卖。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范先生领着七八位白发苍苍的老儒生登门造访。
“望之啊,”
范先生抚着花白的长须,眼中闪着久违的光彩:“当年为你取这个表字,典出《论语·子张篇》——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
老夫原指望你做个温润如玉的君子,随势而变。”
老人说着忽然自嘲一笑:“说来惭愧,老朽年轻时也以为读通圣贤书就能治国平天下。
这些年试着用圣人之道处事,才明白那些之乎者也,不过是给人看的门面话。”
他颤巍巍从袖中掏出一册红本子,“倒是这洋人说的,才是真章。
如今这局面,空谈误国,实干兴邦,如今,正该我们这些老骨头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了。”
身后几位老者纷纷颔首。
最年长的张老太爷拄着拐杖上前一步:“我们这些老朽虽不中用,但好歹在茶馆里还有几分薄面。
明日就去天桥茶馆,给百姓们说道说道这天下大势!”
“啪!”
惊堂木在八仙桌上重重一拍,震得茶碗里的水纹荡出圈圈涟漪。
老爷子颤巍巍站起来,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长衫袖口还沾着墨渍。
满堂茶客屏息凝神,只见老人枯瘦的手指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往上数七代,老夫祖上都是读圣贤书的。”
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内里补丁摞补丁的中衣,“可这身长衫啊——太腐朽了!”
猛地将茶碗砸在地上,瓷片四溅,“空谈误国的梦该醒了!”
茶博士的手抖得差点打翻铜壶。
老人却从怀中掏出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咔嚓”
剪断腰间象征前朝遗老的鞭子:“列位瞧好了,这根鞭子该剪了!
往前走,咱才有奔头!”
七日的风雷激荡,终于在这一天迎来了高潮。
陆嘉衍站在装满报纸书籍的板车前,望着身后越聚越多的人群——有长衫儒巾的教书先生,有短打装扮的商贩伙计,甚至还有几个旗人打扮的老者。
晨光中,他们手里的《共和宣言》白得刺眼。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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