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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第2页）

谢汐楼又走到沈国公眼前，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轻声道，“我猜，陛下也找过您吧？在您的心中，没有任何人或者事比沈家门楣重要，所以你才能在明德皇后七岁时，毫不犹豫地将她送入宫中为质，才能在陛下稍微明示几句后，再次选择舍弃她……沈国公，你好狠的心呐。”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字字泣血，终究还是扎痛了沈国公的心。

nbsp;nbsp;nbsp;nbsp;“我做得难道有错吗？！”

沈国公红着双眼看着面前的人，“你告诉我我做得有错吗？！

过刚易折，过盛易衰，沈家这些年已在激流勇退了，可还能退到哪儿去？城霁已从惊蛰军中调离，不让他沾手军中事务分毫了，难道还要将伯疆也召回华京，将沈家守了多年的北境拱手相送？还是将惊蛰军交出，让我儿无强军可用，白白送死？！”

沈国公胸膛剧烈起伏，脸上全是无奈，“你当我舍得吗？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有出路，我何至于此？先皇定下的婚事不能被退，她只能死了啊！

只有她死，方能让沈家不做陛下眼中的出头鸟，方可保下我沈家的爵位，方可让陛下安心，我有什么错呢……”

nbsp;nbsp;nbsp;nbsp;“所以你助沈仲广调开夜间巡逻之人，之后杀死罗牙维护沈国公府不容侵犯的尊严，最后一把火将一切烧掉，让这一切都化为灰烬……”

谢汐楼微微仰头，遏制住眼中泪意，心如寒冰般凉，“可怜沈惊鸿至死都很相信你，不知道她最尊敬的祖父，竟然也是杀害她的元凶。”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不再看他，转身望向高台上的那个人，丝毫不管他暴怒的神色，笑容中全是苦涩：“找了周鸿之，又找了沈国公，陛下还是觉得不够，于是殿下又去了薛太后那里吧？薛太后再疼爱明德皇后，也敌不过自己的亲生儿子，可终究下不去手，只能将此事告知了兄长，由薛尚书出面，将陛下的心头大患除掉。

如此一来，兜底的人出现了，明德皇后沈惊鸿，终于走入了这个必死的局。”

nbsp;nbsp;nbsp;nbsp;眼泪盈满谢汐楼的眼眶，模糊掉她的视线，她喃喃道：“陛下好谋算，一石多鸟，不仅让那秘密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拿捏住了朝中重臣，还削弱了沈家的威望，可是陛下，那个小姑娘呢？她到底何错之有啊……”

nbsp;nbsp;nbsp;nbsp;她的声音满是悲凉，在这空旷的大殿中反复回荡，如荒漠中的风，裹挟着无数沙粒，将人心上划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反复鞭笞，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的怒火突然消散，转而化为茫然和惊恐。

他看着台下那人，只觉得她的动作和神情怎会如此熟悉，熟悉到像极了那个无数次入梦的人。

nbsp;nbsp;nbsp;nbsp;那是和他看着长大的，如同妹妹一般的小姑娘啊，他也曾真心想与她举案齐眉，共度一生啊……

nbsp;nbsp;nbsp;nbsp;他的声音中有细微颤抖：“你究竟是谁？”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没有回答。

nbsp;nbsp;nbsp;nbsp;她退回到那杯毒酒旁，垂眸望去。

nbsp;nbsp;nbsp;nbsp;小巧的酒杯中酒清如镜，倒映出镜中人凤冠霞披，唇红如血。

那人的唇角似有笑意，眼中却有泪水溢出，沿着脸颊滑落，坠到杯中，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nbsp;nbsp;nbsp;nbsp;高门贵女，先帝钦定的皇后，华京城谁不艳羡？偏偏最后落得

nbsp;nbsp;nbsp;nbsp;个众叛亲离、灰飞烟灭的下场，可真真是荒唐。

nbsp;nbsp;nbsp;nbsp;她弯腰拾起那小小的杯盏，还未有动作，门外有宫人的喊声传来：“太皇太后驾到！”

nbsp;nbsp;nbsp;nbsp;殿门被推开，带起一阵风，吹得谢汐楼衣摆飘动。

殿外阳光如箭，射入昏暗大殿，带着不可抵挡之势，将阴霾踩入尘埃。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眯着眼适应光线，视线在太皇太后的身上点了一下，与门外宫人身后的沈照影目光相撞，而后看她转身头也不回离开，只留下裙摆上的芍药，开得耀眼。

nbsp;nbsp;nbsp;nbsp;太皇太后着祎衣，带翟冠，雍容华贵，在宫人的搀扶下逆光而行，缓步走入殿内，

nbsp;nbsp;nbsp;nbsp;殿中人起身行礼，陆既安眉头紧蹙：“皇祖母怎来了？”

nbsp;nbsp;nbsp;nbsp;“哀家来不得吗？”

太皇太后看了一眼一旁端着酒杯的谢汐楼，声音中有恼意，“我儿尸骨未寒，殿下却要鸩杀他的王妃，哀家且问你，她何罪之有，你这般容不得他们夫妇！”

nbsp;nbsp;nbsp;nbsp;这句话着实重了些。

陆既安唇角崩紧，眉间有不悦闪过：“皇祖母，这是琰王妃自己要求的，朕何时逼过她？！”

nbsp;nbsp;nbsp;nbsp;听到这话，谢汐楼早就枯死的心还是起了一层波澜，她抬眼看向陆既安，讥讽道：“那我若说，我想活，陛下可会应允？”

nbsp;nbsp;nbsp;nbsp;陆既安盯着她，眼神寒凉，如淬了毒。

nbsp;nbsp;nbsp;nbsp;谢汐楼继续道：“我再问你，这殿中众人，上至薛太后沈国公，下至侍候的宫人，可都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