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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了一个琴谱的故事,你想听吗?”
将军笑吟吟地问。
他们一路快马赶到商州,终于能坐下来喝一杯茶。
“琴谱?”
叶铿然显然对附庸风雅没兴趣,“随便。”
“所有珍贵的琴谱,都倾注了谱曲人的生命。”
将军悠然说,“有灵魂的琴音向来与凡音不同。
故事要从一个冬天说起……”
一
阮洛是个琴师,恃才狂放且有点脾气。
他坐在松林里弹琴时,万籁俱静,百鸟朝拜——那些恰好觅食路过的麻雀、斑鸠和云雀,都被他用口袋里的弹弓打下来,扯一根旧琴弦烤成串,金黄喷香流油,吃起来酥脆的还有咯嘣咯嘣的声音。
久而久之只要听到他的琴音,就没有鸟儿飞过了。
他不仅捕鸟,还打渔。
离他的草屋不远处有条河,每到冬天就会结上厚厚的冰,阮洛带着他的琴过去,一片冰天雪地中,只有他修长的身影裹在浅绿色的衫子里,就像皑皑雪原里的一抹竹新,堪比画中人。
他扯一根旧琴弦作线,开始钓鱼。
冬天的鱼都饿极了,本是极好钓的,只是因为鱼大多在河底沉睡而已。
对阮洛来说,这根本不是问题。
他灵活的十指在琴面上春花乱拂,声如雷震,就像隔壁的屠夫每晚那气势磅礴的鼾声。
不明所以的鱼们被从睡眠中惊醒,一醒来就发现肚子饿了,争先恐后地去咬鱼饵——
它们不知道,无聊地坐在冰上的琴师肚子也饿了。
于是用不了多久,阮洛就能在岸边生一堆火,吃上香喷喷的烤鱼。
烤鱼用的柴,就是他带来的琴。
所谓焚琴煮鹤,不过如此。
很多琴师都很在乎自己的琴,就像剑客珍惜自己的剑,肥猪珍惜自己的膘。
但阮洛不。
他的琴经常被拆得七零八落用作各种用途,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这天阮洛又在钓鱼。
其实他也钓了不少了,鲜鱼在鱼篓里乱蹦,只是因为他看天色还早,回去得太早的话,隔壁的屠夫也刚好收摊,又要热情地说媒想嫁女儿给他,他就决定再钓几条。
没想到这一下,竟然让他钓了个奇怪的东西起来。
冰层底下的东西咬钩的时候,他就觉得意外地沉,不会是只鳖啊什么的吧?换了别人也就算了,放走拉倒,但阮洛这个人向来最喜欢把有限的生命浪费在各种没意义的事情上。
他拉不动,没关系,把琴弦一根根接起来,捆到岸边,再用树桩做了个简易杠杆——
哗啦!
钓上来的东西重重摔在岸边,那分明是个人啊!
修肩窄腰,湿发覆盖之下的脸色惨白却不甘示弱,对他怒目而视。
热得满头大汗的阮洛扔了鱼竿凑过来,忍不住“啊”
了一声:“兄弟,大冬天的你穿成这样不冷吗?”
他凑得更近点才发现,刚看错了,原来以为对方穿了亵衣,原来那是长长的头发覆在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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