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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的花开,从不知一年又一年过得这般迅速,转眼之间,音婆已经大腹便便,许这是半年以来,发生的最好的事,火儿最喜欢的游戏便是轻抚着音婆的肚子,似乎通过抚摸感受肚子里的孩子一般。
在齐王府的半年,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李元吉几乎不踏足这个小院,他似乎感到这个小院对他的敌意,或者他喜欢的,是那个聪明活泼的书童文彬,自从踏足齐王府开始,昕儿便从别人的态度中隐约感受到李元吉与文彬间的种种暖昧。
虽然齐王府的人并不喜欢文彬,在李元吉面前,他们竭尽所能的讨好文彬,将他捧到天上,而背过李元吉,他们却将文彬视为欲除之为后快而的害虫,更仅昕儿觉得佩服的是,文彬永远温和而谦让,他从不会为旁人待他的态度而觉得沮丧。
他是昕儿进齐王府后第一个对她微笑的人,那是她入府后的第三天清晨,他提着一篮香糕踏着晨露敲响了小院的门,无论面对谁,他都安静如仪,当旁人说话之时,他总是凝神倾听,未开口说话,面上便已凝满了微笑。
他谈吐儒雅、知书达礼,初时,他似乎很想安慰因为李元吉的冷落令昕儿受伤的心,可是他很快便发现于昕儿而言,李元吉与吹过屋檐的风没有区别,所以他和昕儿变成了朋友,谈论的都与自己过往和身世无关的风花雪月。
偶尔,昕儿会接到李世民的消息,他与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争斗似乎势均力敌,但从某种程度而言,李建成与李元吉其实落于下风,也许连年的征战,令李世民在朝中文武的心中有了崇高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因为无法接近李元吉,所以任何消息都无法探听到,偶尔,在天气不好的时候,李元吉和带着文彬到小院小坐,他不喜欢说话,只是微笑着听文彬与昕儿讲述那些与他全无关系的趣事,然后微笑着离开,似乎昕儿于他,只是一个陌生的朋友而已。
春雨下了一日,傍晚的时候,满院的杏花都开了,昕儿温好了酒,正准备夜间与众人抚琴赏花,李元吉与文彬再次到访。
因为已见过数次,息衍没有退避,在李元吉眼中,他是昕儿的弟弟,同母异父的兄弟,李元吉初见息衍的时候,情急之下信口胡说他是自己的弟弟,并未想过有多么危险,那意味着他是前朝皇帝的儿子,若被居心叵测之辈,就能动摇大唐的根基,幸好朱雀机敏,不着痕迹的令李元吉相信息衍与昕儿是同母异的兄弟,这样才将泼天大祸悄悄掩过。
茶壶中的水已经沸腾,文彬伸手提壶,垂首泡茶,心无旁鹜,全神贯注,似乎完全没有留意李元吉、昕儿和息衍,他的世界便是面前的茶具和水。
如同寻常的少年一般依偎在昕儿身侧,感觉上,息衍面对李元吉的时候有些许的不安,恰到好处的令人不会怀疑他的身份。
“妙舞,”
李元吉怕冷一般用双手捧着茶杯,双眸紧盯着杯中旋转的茶叶,“我似乎从未询问过你弟弟的父亲是谁,你介意告诉我这个故事吗?”
“为什么要介意?”
昕儿轻声道:“娘离开的时候,我已经三岁了,然后她遇到了爹爹,六岁的时候,爹爹被抓去挖掘运河,娘带着我的弟弟去找爹爹,可是爹爹已经去了,娘带着我和弟弟去了南荒,直到娘去了之后,我们才回到中土。”
“南荒?”
李元吉面上的笑意渐渐扩大,他锐利的目光在息衍面上快速掠过,“你爹爹是南荒人吗?”
“嗯,”
息衍轻轻点了点头,他纯正的中土口音似乎令李元吉觉得疑惑,“爹爹不纯粹是南荒人,爹爹的爹爹是从西域去的南荒。”
满面的恍然大悟,细细看去,那般的虚伪,想必他完全不相信吧!
昕儿也不争辩,只是伸手轻轻抚了抚息衍的手,他会意的坐了下来,紧贴着昕儿,仿佛是因为恐惧,昕儿却知道他竭力的在忍住不要笑出声,以免暴露行藏。
“这是花茶,”
文彬的笑容化解了沉默的尴尬,“用去岁的茉莉一同晒制的。”
果然满口都是茉莉的花香,清晰的感到火儿来了,昕儿忍不住缓缓转过身,黑暗中,看不到火儿的身影,不知道朱雀将他抱到了何处?自从进入齐王府后,为避免引起怀疑,妙舞和夜叉留在了秦王府,朱雀和音婆带着火儿在外觅地而居,每天晚上,朱雀都会将火儿送到昕儿身边,在天明之时,再将他接走。
未见到火儿,昕儿只觉得心乱如麻,她期待着李元吉如常一般起身离开,可是今日,他却安坐不动,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溢着淡淡花香的茶,“妙舞,你去太原吗?”
是试探吗?昕儿微微扬了扬眉,“没有,只听说太原是李氏龙兴之地。”
“你很会说话,”
李元吉提壶为昕儿斟了满杯的茶,“小的时候,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她和你很像,非常像,无论眼神、无论无意识间的小动作,都很像。”
心中一动,难道他认出自己了吗?可是看他的神情却不像,他刻意的回避着自己的目光,显得极为心虚,“是吗?也许与我有些渊源吧!”
“也许是吧!”
李元吉淡然而笑,“我似乎听到孩子的哭声,这小院太过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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