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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觅知道,这个陪伴了她三年的徒弟有非常漂亮好看的皮囊。
斜飞入鬓的眉毛,红润柔软的薄唇,那双黑眸含着细碎生动的光采,皮相骨相俱佳,还真是一张让人见之难忘的昳丽容颜。
只有在这种时刻,她才可以卸下脸上的冷淡,坐在这儿好好看一看他。
徒弟和她,所修心法是同一本逍遥经,但为何对他好像没有丝毫影响?
姜觅忽地意识到其中的端倪,这个她忽略了很久的诡异之处。
指尖点上少年的眉心,姜觅正准备蕴出一抹灵力进入他的体内,探探缘由之时,手指突然被握住了。
“觅儿,你回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
他握住她的手,睡眼惺忪的嘟囔着。
姜觅的冷淡还没来得及重新挂回脸上,就见少年倾身过来,将她打横抱起向正房走去。
“你放——唔”
她的唇被他浅尝辄止的吻了吻,离开时,少年打了个哈欠,温柔的蹭蹭她的脸颊,“我已经两天没合眼了,你乖乖的,不要闹了。”
入冬之后,伏城的睡意一日比一日沉,他挨了两天后,此时是格外困倦的。
昏昏沉沉的少年上床之时,还没忘记替她除了鞋袜,而后抱着姜觅的身子滚进那张大床里,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下巴搁在她的发顶,闭着眼满足的叹了句,“我不能没有你的。”
姜觅心思纷乱,无瑕细思刚刚发现的那点异常,她的脸涨得通红,心也不像是自己的了。
只是一想起她的道,坚持千年的信仰,还有师兄的谆谆劝诫,姜觅浑身的血液都冰凉。
她取出一滴心头血,引入少年的眉心。
这是修真界的一个窍术,多用于亲人、师徒和道侣之间,通过一滴心头血的牵引,当一方遇险生命垂危之际,另一方能及时感知,锁定确切的方位。
姜觅离开之前,为熟睡的少年拢好了锦被。
因为有太多割舍不下的东西,她无法坦然面对这段感情。
晨光穿过疏窗,睡得迷迷糊糊的伏城伸手朝旁边的位置摸去,空的,凉的。
睡意顿时消散,他快速的穿上长袍,余光一瞥,看见枕头下面压着一张信封。
长指一触到纸面,伏城的身体打了个冷颤,有种即将一无所有的恐慌。
里面一行行的叮嘱他全都看不见,只看见末尾那四个字——相见有期。
少年的眼底瞬间起了红,黑瞳白仁间,血丝如蛛丝网一样浮起。
高大的身体哐地一下撞开门,小院还是原来的模样,丹房还是原来的模样,厨房还是原来的模样,都没变,都没变。
可伏城知道,有些东西变了,譬如他的心,对姜觅的心。
他终于深刻意识到,姜觅之所以是姜觅,姜长老之所以是姜长老,同他伏城没有半分关系!
所以她想救就救,想丢就丢。
明明他低声低气的求过她那么多次,不要抛弃他,不要离开他,除了这点,他什么都愿意做。
这场景何其熟悉。
当年老化蛇快死的时候,他跪在旁边一遍又一遍的祈求,一次又一次的流泪,求老化蛇不要死,不要抛下他。
他没有父母,没有身份,没有来路,他不要连唯一真心待他的人也撒手人寰。
老化蛇死了,他进了月阁,遇见姜觅,他以为一切都苦尽甘来,没想到又是一轮历史的重演。
父母遗弃他,老化蛇放弃他,姜觅丢弃他。
原来他天生该是被弃的命!
原来他自始至终都不配被人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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