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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德胜回来。
“陛下没说什么,只是一时半会儿要为娘娘再寻把琴会费些功夫,今日恐怕是学不了了。”
“那奴婢……”
艾陶正说告退,沈卿岁拦住她。
“没事,你同我说说话吧,”
反正也无聊,多个人聊天多好,“你进乐府多久了?”
“回娘娘,正好六年。”
沈卿岁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六年前……正好是霍斯景举兵南下的时候。
那时霍斯景在民间呼声极高,先帝自知大势已去却不愿坐以待毙,推了好些官员出去灭族流放,收获了一批民心。
想来,艾陶的父亲便在这节骨眼上被波及到了。
“娘娘是觉得奴婢可怜吗,”
也是,从千金大小姐沦为乐妓,无论是觉得活该也好、可怜也罢,当事人遭受的苦楚始终是存在的,“奴婢的父亲是贪官,奴婢享了贪来的金钱的福,都是奴婢咎由自取,娘娘不必悲悯。”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沈卿岁知道,沈家、林家、余家……京城里的大贪官比比皆是,但与皇室休戚与共,先帝不敢将他们推出去,便寻了民间无权无势的好官斩杀。
早在那时候,沈长林便意识到先帝大势已去,很早以前将她从外面带回沈家,要把她规培成会让霍斯景宠爱得模样。
沈卿岁知道,那些所谓的贪官,都是枉死的好官,这些话还是沈卿岁在沈长林醉酒后偷听到的。
可怜他们的子孙后代被蒙在鼓里。
“不是这样的……”
“呵,”
艾陶自嘲一笑。
或许是她在沈卿岁身上看到了与其他高高在上的贵人不一样的地方,她多嘴几句,“奴婢自小吃穿不愁,想学什么想玩什么,父亲也能为奴婢寻来。
百姓都说他是为民的父母官,哪知道,大家都被他骗了呢。
奴婢知道他有万般错处,但他是养育奴婢的父亲,奴婢生不了怨、生不了恨。
娘娘,奴婢失言,还请恕罪。”
“你没错,”
她不知如何开口说出真相,只得看着艾陶倔强地忍着泪,自己也难过起来,“先回去休息几日吧。
我准乐府放你两日假,散散心也是好的。”
“是。
奴婢多谢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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