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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nbsp;nbsp;nbsp;骆星在他片刻的犹豫里问：“你想吃夜宵吗？我带你去。”

nbsp;nbsp;nbsp;nbsp;枝陵夜宵最出名的那一片叫桐台里。

nbsp;nbsp;nbsp;nbsp;木质结构的老式穿斗房，摆设陈旧。

外边招牌上写的是茶馆，经营者是个快七十岁的老人，每日来店里光临的顾客也是老人，一元钱泡碗茶，喝半天。

nbsp;nbsp;nbsp;nbsp;一天天过下去，茶馆入不敷出。

nbsp;nbsp;nbsp;nbsp;老人有个儿子，做过几年炊事兵，厨艺不错，从部队回来开夜宵店，生意红火。

nbsp;nbsp;nbsp;nbsp;夜宵和茶馆生意不冲突，儿子和老子各有各的营生，皆大欢喜。

nbsp;nbsp;nbsp;nbsp;骆星带着江云宪进店，挑了张靠近炭盆的四方桌。

生锈的废弃铁锅里燃着环保炭，水波般的热意徐徐荡开。

nbsp;nbsp;nbsp;nbsp;“你想吃什么？”

骆星问江云宪。

nbsp;nbsp;nbsp;nbsp;“都行，不熟悉这边，你帮我点。”

nbsp;nbsp;nbsp;nbsp;骆星找老板点完菜，回到碳盆前烤火。

nbsp;nbsp;nbsp;nbsp;长条的宽板凳，给人感觉只是旧，但不脏。

她挨着江云宪坐下，摘了围巾，“这边晚上八点到凌晨四点是夜宵店。

一旦过了四点，就变成茶馆了。”

nbsp;nbsp;nbsp;nbsp;人一旦老了，觉少，醒得格外早。

在家又空落落的，于是去茶馆喝茶，凌晨四点就有人上门，到了五六点，陆陆续续人便多起来。

nbsp;nbsp;nbsp;nbsp;江云宪自然地把她围巾接过来，握在手里，问：“大年三十也开门？”

nbsp;nbsp;nbsp;nbsp;路过的老板听见，笑呵呵答道：“就营业到今天，晚上回家做团圆饭了，初三再开张。”

nbsp;nbsp;nbsp;nbsp;骆星主动拿了两只粗瓷大碗，倒满茶，一杯递给江云宪：“你困吗？”

nbsp;nbsp;nbsp;nbsp;江云宪喝了口茶，说：“已经过了犯困的那个点，现在反倒没瞌睡。”

nbsp;nbsp;nbsp;nbsp;他指腹摩挲着粗粝的瓷碗，目光对上她眼睛：“是不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nbsp;nbsp;nbsp;nbsp;声音里带着点笑，有调侃意味：“态度太好了，让人受宠若惊。”

nbsp;nbsp;nbsp;nbsp;骆星：“……”

nbsp;nbsp;nbsp;nbsp;她安静两秒，说：“外公和小姨那边，我只说我们在交往，没说我们已经扯证了。”

nbsp;nbsp;nbsp;nbsp;江云宪点头，表示理解：“知道了，我不会说漏。”

nbsp;nbsp;nbsp;nbsp;又有客人推门进来，老灯泡晃荡两下，墙上影子浮动。

nbsp;nbsp;nbsp;nbsp;更多的人往碳盆边靠拢了，坐得拥挤，骆星离江云宪更近，肩膀擦着肩膀，他的声音就响在耳侧：

nbsp;nbsp;nbsp;nbsp;“你好像很容易愧疚。”

nbsp;nbsp;nbsp;nbsp;“有吗？”

nbsp;nbsp;nbsp;nbsp;骆星下意识想要否认。

nbsp;nbsp;nbsp;nbsp;“有。”

nbsp;nbsp;nbsp;nbsp;陪他来吃宵夜是一种典型的补偿行为。

nbsp;nbsp;nbsp;nbsp;江云宪淡淡总结陈词：“总是容易愧疚，又容易对别人心软，不要这样，会被利用的。”

nbsp;nbsp;nbsp;nbsp;“但对我心软可以。”

nbsp;nbsp;nbsp;nbsp;骆星微怔。

nbsp;nbsp;nbsp;nbsp;茶水中碎末沉沉浮浮，照见白净秀丽的一张脸，她嘀咕：“什么歪理。”

nbsp;nbsp;nbsp;nbsp;凌晨三点多，吃宵夜的人一桌接一桌地走了，老板开始收拾桌面残渣，雇工忙前忙后搞卫生。

nbsp;nbsp;nbsp;nbsp;老板走到骆星和江云宪桌前，问他们吃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