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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今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很沉,像是换了一个灵魂。
“是我太大意,没有把项目跟紧,才让对方有机会改变主意。
这是我第一个错误。
那天决定连夜赶到隔壁县,也是我的决定。
这是我第二个错误。”
其他人劝过他,吴鑫也劝过他,是他沉不住气非要去。
吴鑫见劝不住,才说陪他一起去。
如果走高速,绕道温州过去,路况好说不定也能及时赶到,他偏偏选择了那条乡道。
这又是一错。
那天夜里雨不大,开到山路上才发现雾很重,能见度只有两三米,山路弯又多,他把车开得很慢很慢,可是越慢他心里越焦急,脑子里还在想着云上村的事,想不明白怎么对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正是因为他没有专注开车,所以没能及时发现前面塌方的路段,车子冲下山崖。
“我醒过来以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或许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死……我一错再错。”
这些话他憋在心里许多天。
从醒过来开始,来探病的人一拨又一拨,安慰的话听了一轮又一轮。
他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撕开伤口,露出脆弱的一面。
奶奶知道他出事,当场晕了过去,赶到医院之后在他病床边哭了又哭,在奶奶面前,他更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情绪让她担心。
但今天面对刘清宁,却让他有了倾诉的欲望。
陈今越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将原因归于今天谈话的环境,他的办公室,这是他的主场,他在这里有安全感,所以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向刘清宁和盘托出。
“那样的环境,你也受了伤。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并不是美国电影里的英雄。”
其实她很想说,那样的环境,就算陈今越第一时间找到了吴鑫,可能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他不必这样自责,不必非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但这话安慰不了陈今越,他在钻牛角尖,除了他自己,没人能让他从里面出来。
“是啊。
我们都只是普通人。”
陈今越轻声地重复着。
他坐在藤椅里,仰着头瞪着发白的天花板,脸上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只是自言自语般地喃喃着:“我只是个普通人……是我自视过高……云上村的事,我没办好,还白白送了他一条命。
我没脸去见老吴叔……”
两父子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听说吴鑫的身体被泥石流磋磨的面目全非,听说老吴叔跪在吴鑫的灵堂前一滴眼泪都没流,听说……听说……
他绝望地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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