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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静悄悄的。
木刨子刨木花的声音已经停了好一会儿。
日沉西山,阳光却愈发浓郁,金色的泪花在眼眶里久久打转。
老林说,陈镇,那时候吴鑫干起工作来,可真拼啊,谁的劲头都没他足,跟不要命似的。
大家都说,我们几个人里,最早提拔的肯定是他,谁想到后面发生这么多事?一零年他爸回国,没多久就把李阿四的头打破了,判了三年,那几年,吴鑫整个人都变了。
陈今越问,怎么变了?
人都消沉了,身上那股拼劲也没了,脾气变得很差。
那时候他谈了个女朋友,听说两个人从大学时候就好上了,挺漂亮,城里人,在银行上班,受不了他的臭脾气,分手了。
谁愿意女儿嫁个家里有个坐牢的爸的男人?
后来,老吴叔从牢里出来,正赶上县里想在村里征地搞项目,老吴叔坚决不肯,镇里派吴鑫来做家属思想工作,不仅没做成,当着那么多县领导、投资商的面,他泼了钟书记一身粪水。
你说,出了这样的事,他在提拔这条路上还有什么指望?
哪怕领导什么都没说,下面的人难道不会看脸色?也难怪他泄气,摆烂了这么多年。
老吴头听了一会儿,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依旧沉默地干着手里的木工,但陈今越知道,他听进去了。
“你们两父子的脾气是一模一样,倔,不长嘴。”
陈今越说,“但我知道你们都关心对方。
你疼吴鑫,经常炖土鸡汤拿到兰香姨店里给他,还要兰香姨瞒着说是她自己炖的。
其实兰香姨家里没有土灶,吴鑫怎么会想不到那是你炖的鸡汤?他看破不说破,不就是不愿真断了跟你的父子情。”
院子里静了好一会儿。
“我没贪村里的钱。”
吴文明说。
“我信。”
“我也没有卷款。”
“是。”
“那年我出国,从云南出境,在东南亚被蛇头丢在当地……差点没命。
好不容易找路子逃到了泰国,一路到了德黑兰。
要是那时候我跟家里联系……吴鑫他妈或许就不会死。”
他心里攒着一股劲儿,不赚到钱绝不灰头土脸地回去,他要让村里那帮狗生的儿看看,他吴文明就算栽了一次,还能东山再起!
就是这该死的自尊心,他在德黑兰几年,没有跟家里联系过一次。
如果,如果他早点和家里联系,吴鑫的妈就不会走投无路去钢铁厂里打工,就不会得病,就不会死。
“我对不起他们母子。”
“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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