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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行浊泪流下来,老嬢嬢用手和着鼻涕一抹,擦在水磨石地面上,黄绿色的鼻涕虫一样,抹干净了,手往陈今越肩膀上拍,“你们可是父母官,我都指望你们了!”
“……”
陈今越接不了话了,只想吐。
这时候手机里来了个陌生电话,他连忙给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来接班,自己站到一边去接电话。
“你好。”
陈今越走到大厅外面,揉着太阳穴大口呼吸清新的空气。
“你好。”
是个清脆的女声,“我是吴楚楚的妹妹,你还记得吗?”
陈今越的脑子里浮出一张白净的圆脸。
刘清宁说有事找他,陈今越很是意外。
两人不过点头之交,她找他能有什么事?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头绪,脑子里只有那张白净的圆脸。
吴楚楚说她在马德里长大。
不太像。
西班牙女郎给他的印象是热情又泼辣的吉普赛少女卡门。
当然,她是中国人,并不是西班牙人。
陈今越挠挠眉,笑了。
真不知道自己在天马行空乱想什么。
鼻尖有一股异味,陈今越低头一闻,是自己身上的味道,纸板婆的味道!
他跳起来就往外跑。
正好碰到来找他谈事的书记钟文焕,听说他要回宿舍洗个澡,不满地嘟囔:“年轻后生就是讲究。”
王永梅老嬢嬢出院,暂时住在王美莲家休养。
刘清宁这些天忙着老房子翻修的事,暂住在云林镇王向远家,昨晚老嬢嬢闹脾气要回乡下,王美莲骂不住,叫她进城来,仔仔细细讲了老屋翻修的进展,老嬢嬢听完了舒坦了,不闹了。
当晚她睡在吴楚楚家,两姐妹嘀嘀咕咕了一晚上,讲了不少村里的事,吴楚楚给她出主意,找陈今越。
约了陈今越,特意早早地出门,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到县城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半空。
她一个人在临江东路走了一会儿。
刚下过雨,瓯江上泛着潮湿的雾气。
江风拂面,十分怡人。
青田县城处处都有侨乡的细节。
临江这一片的建筑颇有欧式风格,瓯江上新修的大桥都是欧式的,走在这里仿佛回到了马德里,可身边时不时响起的青田话,路标上方方正正的汉字,瓯江上的太鹤大桥,所有的细节都在提醒她,这是中国。
她回来了,她留下来了。
天色未暗,天边却已经挂起一轮淡月。
她想起一句诗,月是故乡明。
此时此刻,故乡再不是她记忆里一张黑白的老照片。
连轴似得开了一天的会,到下班的时候已经晚了,陈今越匆匆赶到约好的吃饭地点。
地点是陈今越选的,是他私藏的一家炒菜馆。
青田这个浙西南小县城,城区不过巴掌大,但西餐厅、咖啡厅的密集程度令人发指,在网上鼎鼎有名的都有十几家,节假日来打卡的游客排队到对面马路,壮观景象不亚于当年中国银行门口排队换欧元。
但陈今越还是喜欢吃中餐,尤其是这种小炒店,菜里有镬气,比商场里的网红连锁味道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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