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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尖叫起来,采访也不得不叫停。
我意识到颜添同老班一般,有着格外严重的自厌心理,急于将一切过错都揽到自个儿身上去。
我很好奇,她变成这样失去理智的模样,是因为网暴,还是因为那次事故。
在正常情况下,面对精神病人我会避重就轻,尽量不去触碰他们内心的敏感点,以避免他们发狂暴走。
可在面对这几个极有可能是潜在杀人犯之人时,我需要尽可能地挖出我所需要的以及我所未知的内容,即便这有可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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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遭遇那场意外事故的时候,同行驴友是否对你造成了伤害?
颜添:我没能修好仪器,他们气昏后挥手打过我几拳,但被人拦下了,没伤到要害。
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认为自己有罪?是你自发形成的,还是外力造成的?
颜添:我有罪、我有罪——在他们羞辱我之前我就意识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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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白饭不干事!
要不是迷路了,他们怎么可能乱跑,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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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开始说胡话,其实也不算完全的胡话,只不过她将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后来我将她打断了,并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她的错。
什么“罪魁祸首”
……
若颜添的过错不过是没有守护好那些仪器,那她算哪门子的罪魁祸首?
我又仔细翻看了论坛,关于颜添的内容涉及了许多“蓄意谋害”
,譬如说她是故意要让他们去死之类的傻话,但大概要给她定个罪名,顶天是“失职”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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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是谁,根据我改采访的内容,尽管有些支离破碎,却也并不似提前串通好所编撰出的谎言。
我知道,从那时起,我的内心已经明显偏向了几乎遭受所有人指责的俱乐部成员身上。
那么,我也成为网暴无辜者的共犯了吗?
不,作为一名记者,我始终谨慎发言,既没在网络上跟帖回覆,也极少在线下参与相关讨论。
所以更准确而言,我是一场暴力的旁观者。
可旁观者就无罪了吗?
当然从法律层面上来看,旁观者并不一定有罪。
可自道德层面上来看,仅以我个人的行为规范作为判定标准的话,我已经是个罪人了。
——倘若这些个俱乐部成员确实无罪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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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颜添是独居的缘故,我每日都会坚持给她编辑些看上去颇有希望的积极文本,颜添总会在一个小时以内给我最简单不过的回覆——【谢谢】。
在她的配合下,有时我也会通过短信对她进行简单的采访,只是再没去过她家。
实话说,同颜添在那样一间压抑的出租屋里独处,会让我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就那么有来有往,过了近半个月,我发出去的短信过了整整一周都没能得到回覆。
我于是又跑去拜访她,却从房东那里得知了颜添自杀的消息。
据房东说,颜添从楼顶天台一跃而下,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