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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祝祺同届,身形高瘦,眉眼英气,总是沉默地垂着眼,长腿半支,倚靠在教室门口的墙面上,等祝祺下课。
饶是史雁英一生多见才子,或风流,或端方,容貌出众的大有人在,也不得不承认,连川生了一张极为出挑惹眼的脸。
有他在,祝祺选修的那些最为枯燥的目录学校勘学音韵学,都多了些人,只为在临近下课时,望向窗外,交头接耳两句:他又来了。
只是连川的气质太阴沉了,像一截燃尽了、冷却了的香灰,像将雨未雨天气。
没有人敢搭话。
这样的人,唯独对祝祺展颜。
因为有连川在,祝祺再如何一心扑在研究上,忙得不分昼夜,史雁英也知道,她仍有二十几岁女孩温柔多情的一面,好好地安放在连川那里。
如今连川不在了……
“我没事的,老师。”
祝祺仍是笑。
祝祺婉拒导师的好意劝告,如常研究。
直至月余后的初冬,研究接近尾声,只差最后两部分的逻辑链缺环。
祝祺在研究所里睡着。
再也没有醒来。
*
耳边,声响嘈杂,仿佛听觉敏锐了数倍。
研究所打印机待机时的嗡鸣,屋外风卷枯枝、麻雀啾啼的杂声,陡然扩大,异常清晰。
祝祺恍恍惚惚地从睡梦中醒来。
梦里,金豆喵喵叫着在她面前翻出小肚皮,她把脸埋进去,深深呼吸,浑身疲惫都化在了软绵绵的绒毛里。
半梦半醒间,她想起自己正在写论文,又动手开始打字。
金豆的肚皮抖动了一下。
祝祺终于用力睁开眼睛。
金豆的肚皮并不存在,她的脸正搭在一双又圆又白的爪爪上。
爪爪毛茸茸的,一张、一合,像是一朵缓慢开放的棉花。
什么小山竹,好萌,吸一口。
她想凑近仔细观察爪爪,却发现自己饿得浑身发软,连发出声音都没劲。
脑袋大得出奇,是远超她身躯所能承受的沉重。
她勉力转动脖子,看了看四周。
她貌似身处一张木桌的正下方,趴在研究所熟悉的瓷砖地板上。
离她不远的地方,是一双鞋。
好像是自己常穿的那双运动鞋,鞋头被连川洗得褪色。
——鞋怎么变得这么大了?
这时,研究所正门响起开锁声。
“祝祝师姐!
今天也来这么早鸭!”
是葛家欢,史雁英的硕士研究生,北方姑娘,今年研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