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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云锦筒靴消失在方寸视野里,旋即响起一阵椅腿摩擦声。
那人坐在蝶几旁,没有掀盖头的意思。
“叶姑娘自便。”
男人清越的声音带了点懒倦,还有一丝漫不经心。
叶茉盈心中的希冀一寸寸冷却,她不该抱有侥幸的,试问谁被算计了,会大度不予计较呢?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她慢慢摘下盖头,攥紧在十指间,清润的眸子透过暖融灯火,看向墙角蝶几旁的男人。
喜袍、玉冠、金缕带,朗眉、星目、玉树姿,容冠绝,人清冷,仿若雪山青松,与月波为伴,练就一身凛然,偏偏生了一双微扬的凤目,点漆瞳,深邃眸。
当他看过来时,万缕深意交汇其中,叫人不敢直视。
叶茉盈放下盖头,一声水到渠成的“夫君”
绕在舌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唤她叶姑娘。
这份疏离,不是她一头热就能消融的。
越过谢绍辰如玉的面庞,叶茉盈将目光转向喜烛旁的小盏,片晌,轻声道:“该合卺了。”
“叶姑娘觉得有必要吗?”
关上门来,无需顾及场合,对外揽下一切责任、声称是自己酒后失态误闯女子闺阁的年轻世子不再维系人前体面,话语直白,泛着剖开假象的犀利。
这桩蓄谋的婚事,在另一方的被迫接纳下,划开深深沟壑,叶茉盈心虚又苦涩,始终不懂,当年背她脱困的少年,怎会忘记前尘,对她毫无印象。
可偏执的种子早在初遇就已种下,成了执念,她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妄念。
少女垂下羽扇黑睫,清甜的嗓音染了沙哑,“有必要,世子既已娶我,便该视我为妻,合卺结发,理所应当。”
借着不知从哪里涌出的勇气,她起身拿起一对盛满酒水的小盏,慢慢走到谢绍辰的面前,递出一盏,先干为敬。
“该世子了。”
这并非合卺,更像在拼酒量,豪迈又好笑。
谢绍辰抬眸看向娇颜染红的女子,到底是年纪尚轻,精致的妆容遮不住真实的情绪,就不知她的这份执拗从何而来。
救命之恩,就要以身相许吗?
当年,他的确搭救过数十名被困庐山的百姓,个个灰头土脸,看不清长相,不排除搭救过她,但没有留下深刻印象,经历多年,不曾回想,早已淡去。
如今被赖上,是她知恩图报还是恩将仇报?
道理在执拗的人面前是讲不通的。
谢绍辰接过少女手中小盏,修长的手,无意擦过少女冰凉的指尖,仅一点点的接触,便察觉到她掩饰在镇定下的紧张。
她是怎么敢的?
慢条斯理饮下盏中酒,谢绍辰被酒水沁润过的语调变得柔和,提醒女子要看清日后的路,“你若反悔,大可与我说清,不必因一纸婚书有后顾之忧。”
他像是在安抚一只误入后宅的雀鸟,温柔劝说雀鸟飞离。
手掌摊开,给雀鸟最后全身而退的机会。
绮国公府,百年名门,曾先后有三位家主担任过江南左布政使一职,最后一位是已故的谢老国公谢承。
如今的国公爷谢伯懿,现任江南左布政使的佐贰官,官居通判,而作为世子的谢绍辰,除了一身精妙医术,还是圣上钦点的扬州府同知,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