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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如意不跟老小孩争辩,她弯腰给姚启钊掖了掖被子,兀自出去热粥了。
她没留意到姚启钊歪在塌边,默默望向她背影的迷惘目光。
进了灶房,姚如意蹲下来,手法娴熟地烧火,原主自然是不会烧火的,但她会。
她前世家境很不好,妈妈三岁便意外去世,她爸再婚后生了儿子便不理会她了,因后母嫌她,她把还把她丢到几个姑姑家轮流管了三年多。
唯有外婆还惦记着早逝女儿的女儿,每年寒假都拎着大包小包坐两天硬座火车来看她。
那年也是巧了,外婆又来看她,却看到她没去上学,入冬了,还穿着表哥淘换下来的奥特曼旧T恤,踩的塑料凉鞋,不住哆嗦着,站在寒风里帮姑姑卖卤肉凉菜。
外婆立刻火冒三丈,一把抱走她,跟她爸吵了三天,最后还给了她爸五千块钱,才把她带走。
其实外婆很穷,外婆家在贫瘠闭塞的山区小镇,坐三轮摩托去县城都得在山路上颠俩小时,她小时家里甚至用了两年的柴灶才换蜂窝煤炉。
又过了两年,外婆经人介绍去镇中学食堂烧菜,看中商机,花光半生所有积蓄盘下一间小卖部,领着她做起小生意了,家里才有那种煤气罐使。
那时她还没发病,虽然家里没什么钱,但和外婆相依为命、努力挣钱生活的日子,却那么有盼头、那么幸福。
灶膛内火光渐起,映得她的面庞忽明忽暗。
她想念外婆,又渐渐想到姚家如今的窘状,心想,姚爷爷这官儿指定保不住了,她得尽快想法子挣钱,否则两人恐怕很快会流落街头。
锅里的水沸了,她把粥放在竹蒸架热,一抬头,忽然看到吊在窗子下的竹篮子里还剩两颗鸡蛋,她又踮着脚取了下来,留了一颗,另一颗搅成蛋液,撒点盐,做了碗水蒸蛋一起进锅,正好给姚爷爷补充营养。
这时,正好外头传来国子监早课的钟声,铛铛铛敲得很急,还有不少迟到的太学生们像受惊乱窜的猢狲似的,嗷嗷叫着飞快地跑过了姚家门口。
“完了完了,快迟到了!”
“今儿还是朱大饼的课,真倒霉!”
“跑…跑不动了…拉我一把…我朝食都没吃呢……”
姚如意听着这一串飞过墙头的哀嚎,还偷偷打开门缝往外瞅了一眼,只看到从门前呼哧呼喘、狼狈不堪往门内冲去的几名学子的背影。
她眼眸中渐渐现出一点兴味儿:好熟悉的叫唤声,真亲切,说起来姚家的“学区房”
有这么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岂不是天赐的缘分?
除了在小卖部里帮忙就是在医院挣命的姚如意也别无所长,不如重操旧业。
不过……现下她没什么本钱进货,更无容错的余地,还是先卖点简单的、成本不高的试试水为好。
她低头盯着掌心中的红皮鸡蛋,心里萌生了一个主意。
回屋后,她盯着姚启钊吃下热粥蛋羹并服下今日的汤药,又坐在床榻边,耐着性子逐一回答他天马行空、反反复复的絮絮问询,总算等到他渐渐眼皮打架,终是精神不挤又沉入黑甜梦乡。
伍氏帮着从医馆抓来的汤药添了不少宁神之物,姚爷爷又是大病初愈元气未复,白日里大半时辰都也还在榻上昏睡。
姚如意还看到另一张方上写着每半月要去医馆针灸泡药浴,用来疏通中风后头脑中淤堵的血脉。
她穿过来已十几日,算起来,大概再过两日便要带姚爷爷去针灸推拿一回了。
伍氏之前也带姚爷爷去过,她还把药钱都垫付了。
姚如意把这件事默默记在心里,以后挣了钱要把这笔钱也还上。
待姚爷爷鼻息绵长渐渐熟睡,她拖了两张椅子抵在榻前权当围栏,这才准备出门去——她要采买好些东西。
从那乱七八糟的杂物房翻出个轮子都松了的手推土车子,连同纷扬的灰尘一起奋力拖拽出来,还把姚如意呛得连连咳嗽。
这土车子刚刚扫地时她就看见了,虽破旧了些,但幸好还没散架。
姚如意蹲在那儿捣鼓了半天,总算把那轮子重新卡紧,擦了干净,便怀念地握住车把手,一个用力便推出院门去。
这样的小车,外婆以前也有一个。
小时侯,她跟着外婆去乡下收花生,回家时外婆便会将她和花生都装进大大的箩筐里,用这种两轮土车子推回家。
她便翘着脚坐在花生堆里,吹着田野的风,一路剥花生吃。
想着旧事,她推车出门。
谁知刚迈出门,便迎面行来一高挑妇人,约莫三十七八的年纪,头裹褐色巾帕,臂间挽着竹编提篮,短衫布裙收拾得很是利落,两条攀膊从肩头绕过,将袖口挽起缚得紧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