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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说完,留了半截话给自己想象,等着程书懿接茬。
程书懿看了眼手表——
指针指向凌晨一点四十五分。
他望向病床上的蒋裕京:氧气罩下的脸双眼紧闭,手边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滴落下去。
他收回视线,对林奕维说:“林先生,已经很晚了,打扰你休息了吧。
要不你先走,这里有我,估计他很快就醒了。”
林奕维摆摆手,咧嘴一笑:“没事,我在这儿陪陪也行。
Ethan醒了指不定发什么脾气,我在还能劝两句。”
见程书懿皱了皱眉,他语气一顿,又补句:“我还不困。”
程书懿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下去,带着点不容商量的味道:“你先走吧。”
他抬头看了林奕维一眼,像在说:别让我再劝第三遍。
林奕维愣了下,挠了挠头,终于站起身:“那行吧,程总您辛苦了。
我先撤,有事给我电话。”
程书懿虽然没有他的号码,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好,再见。”
门关上的瞬间,房间里重新归于沉寂。
程书懿的视线落在病床上的人——
这个情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异样的感觉,随后轻轻拉近椅子,靠近床沿——他终于有机会,正大光明地,好好看看这个人了。
在巴尔福公馆昏暗的灯光下,没能注意到。
但此刻,医院明亮的照明无声地揭开了一切伪装。
蒋裕京眼底的青黑异常明显,眉心微蹙着,哪怕陷入昏迷也没有彻底放松,好像仍在梦境里对抗着什么。
那个平日里强势、冷漠、让人无法靠近的男人,如今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薄被下的胸膛起伏缓慢,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点脆弱。
其实在过去一年里,蒋裕京的生活被失眠症悄无声息地绑架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染上这种“绝症”
的,只知道夜晚成了他最难熬的酷刑。
他常常整夜睁着眼,盯着天花板,看着光影在墙壁上变换,直到晨光渗透窗帘,世界再次苏醒。
他忘了真正入睡是什么感觉了。
那种感觉像慢性毒药,日复一日地啃噬着他。
即使早早躺上床,闭紧双眼,也无法沉入黑暗。
失眠带来的不仅仅是精神上的折磨,还有身体的报复——炎症反应。
医生曾建议他吃消炎药,多休息,可他听完只觉得可笑——休息?他要是能休息,还用得着听这些废话?
安眠药他也试过,没用。
剂量加到最大,勉强能昏睡几个小时,可醒来时,梦魇比现实更残忍,身心俱疲的痛楚更甚。
他开始用近乎自虐的方式对抗失眠。
清晨四点出门跑步,跑到双腿发软,汗水浸透T恤,双脚踏在地面时都能感受到肌肉的抽搐。
夜里,去健身房,把自己操练到四肢发麻,举重到关节疼痛,胸腔被杠铃压得碎掉。
工作上,他把自己逼得更狠,BoekenLabs的会议从早排到深夜,邮箱里永远有未读的邮件,项目进度被他催得比计划提前两个月,他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直到天色变成暗蓝,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想让身体累到极点,逼大脑不得不关机,可这招慢慢失了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