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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源被她带得踉跄,额角撞上桌角,钝痛激得他一颤。
片刻后,他跟着关施黛哭了起来,那声音像是从灵魂深处撕裂而出,震得花束都在颤动。
他踉跄着向前几步,双膝重重跪地,发出一声闷响,仿佛在这一刻,他的神志才终于清醒,灵魂终于回归了躯壳。
葬礼当晚,信托公司的律师跨越大洋赶到殡仪馆。
提着一只皮质公文包,在沉重的气氛中缓步走入接待室。
他带来了程绛最后的遗嘱。
遗嘱的宣读安排在殡仪馆临时腾出的接待室内,陈设简单,灯光冷白。
墙上的钟滴答作响,空气中消毒水味和熏香混杂。
遗产公证人通常是家庭成员信任的第三方,如朋友、邻居,此时的境况别无他人,作为程书懿的未婚夫,蒋裕京顺理成章成为现场公证人。
他坐在律师旁侧,双臂抱在胸前。
程书懿坐在他身旁。
关施黛则坐在对面的沙发上,面容紧绷,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
那双涂着丹蔻色的指甲已经失去了光泽,指尖处裸露出新长出的苍白甲面。
沉船后的这段时间,她的从容已经崩解得七零八落,无法继续维持那个依靠在丈夫身边的“富太”
身份。
律师走到桌前,将公文包轻轻放下,目光扫过屋内众人。
“各位在场的亲属,见证人,大家好。”
他顿了顿,像是刻意留给在场所有人一点心理缓冲的时间,而后才继续道:
“我受程绛先生委托,担任其遗嘱的执行律师。
本次遗嘱宣读已经按照法律要求开启录像。
现在,我将根据程绛先生于生前修订的遗嘱,宣读其遗产分配的具体安排——”
屋内的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空气的流动也在这一刻凝固,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律师手中那份薄薄的文件上。
那几页纸里的每一行字、每一个标点,都能左右所有人的命运。
关施黛紧紧地攥着座椅的扶手。
她明白,这份遗嘱里写的,不仅仅是程绛的财富,还是对她多年来付出的答复。
她不确定程绛会在遗嘱中为她留下什么,甚至怀疑他是否会留给她遗产。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带着污点。
程绛与前妻——程书懿的母亲,仍处于婚姻中时,她便介入其中。
程绛对她说,那不过是家族联姻,毫无感情,连那女人腹中的孩子也不是他的。
那时的她,年轻、天真,相信爱情,相信男人的承诺。
她也如愿以偿怀上了程景源,等到了名分。
然而,婚后的一切却急转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