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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妓馆的时候,他把五百两银票和马全部留在了那里。
他给自己剩下的,只有一把剑。
三尺六寸长,精钢打造的寻常长剑。
他当掉了身上的衣服,换了一身最粗糙的面料,找了一块磨石,将剑磨得锋利无比。
就像每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一样。
他决定去龙江,沿河而下,如果到了东海之滨他还没死,那他就重新来过。
他可以不做白天雄,只要他还是他自己。
对着路边水坑里映出的那张憔悴容颜,他逼着自己挤出了一个微笑。
他叹了口气,站起,缓缓挺直已经弯曲了数日的脊梁。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背着一个长长的包袱,正很和气的看着他。
即使并非女子,白天雄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睛仿佛含着初春暖风,足以吹化少女柔软的心房。
他当然不会只看到了那人的眼睛,他还看到了那个长长的包袱。
他能感觉到,那是一件兵器。
他只希望,那莫要是一把剑。
“阁下可是白天雄?”
那男人彬彬有礼的开口,眼中的笑意依然温柔。
一霎间,白天雄竟然有了一种自己变成了十三四岁小姑娘的错觉,而且,衣不蔽体。
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跟着,才为了振作气势一样提气道:“不错,是我。”
那男人笑了笑,用颇为诚恳的口气说:“抱歉。
我是来杀你的。”
“江湖上从来都是你杀我我杀你,”
白天雄缓缓拔出长剑,冷冷道,“有什么好道歉的。”
那男人的眼神漾起了一丝怀念,“当年我杀孽太重,煞气入骨,一生挚爱也为此所累。
如今我重出江湖,再开血戒,总要对她在天之灵说声抱歉。”
“重出江湖?”
白天雄冷哼一声,道,“是如意楼派你来的吧?”
“算是吧。
天道既已毁约,我们这些老骨头,自然也该从坟里爬出来,给还在这世上挣扎的兄弟姐妹帮把手。”
那男人微笑道,“不过我只是顺路,恰好能在这边碰到你,就稍微等了一下。
以你的功夫,还不够格让我专门跑一趟。”
“好大的口气。”
白天雄盯着他背后的包袱,背上其实已有冷汗流下,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背上包袱里可是把剑?”
“不错。”
“莫非是把缠皮长柄,狼头护手的奇形长剑?”
“不错。”
“你……难道姓冷?”
那男人讥诮一笑,擡手取下包袱,揭开布皮,道:“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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