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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行驰一怔:“什么别人?”
边晟声线始终平缓收敛,说出的话却仿佛一道急促猛烈的闪电直直打进顾行驰的大脑:
“顾勤锋说,往后的日子,谁来问我,我就是在替谁记着。”
空气仿佛突然凝固,顾行驰看着边晟,从表情到大脑再到心脏都被这句话震成无数碎片,错愕震惊让他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边晟垂着眼,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不温不火的模样,一字字低沉道:“顾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资助我上学、挽救我的家庭,所以即使是为了报恩,我也会一辈子留在这,等那个人来。”
时间仿佛回到了12年前的冬天,边晟在得知考研成绩的同时也听闻父母忽遭车祸的噩耗,那是父母第一次离开那座偏远的小山村,想来到他的城市,看看他学习居住的地方。
那段时间边晟一个人打三份工,学校医院兼职地点三头跑,在联系导师时,他的自我介绍只有一句话:‘我的成绩很好,也需要很多钱。
’
他是初试第一不假,但大佬导师们更多时候想要的是个一能潜心钻研的苦学者,而不是早早钻进钱眼的现实主义家。
更何况一个学历史的文科生,即使有国家津贴补偿,也远远达不到很多钱这个水平。
边晟就像一颗烫手山芋在几个导师之间踢来踢去,直到皮球踢到顾勤琢这里,他看着边晟的简历,拍板定音‘这个学生,我来带。
’
边晟不是聪明的学生,但是他足够刻苦,而往往刻苦努力的普通人是很可怕的,可怕也让人尊敬。
所以即使是顾勤锋这样混不吝的天才,也愿意在边晟来顾宅学习时和他多说两句话。
边晟一直记得,那段时间的顾勤锋总是唉声叹气,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他不是多话的人,可顾勤锋平日对他也颇为照顾,所以忍不住多问一句:“你怎么了?”
顾勤锋就道:“我有一个秘密,本来想把这事带进棺材里,但是又怕对后人有需要,你说怎么办?”
边晟老实人一个,自然会说:“那就记下来啊。”
顾勤锋摇头:“可是我怕被不相干的人看见啊。”
边晟继续:“那就告诉一个信得过的人。”
顾勤锋继续摇头:“我怎么能确定这个人一辈子都会站在我这边呢?而且我这个秘密是很危险的,告诉别人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
边晟觉得顾勤锋事多,但同时又忍不住好奇:“是什么秘密啊?”
顾勤锋瞧着什么情绪都藏不住的边晟噗嗤一声笑了,搭着他肩膀晃晃:“什么秘密?什么秘密也不能告诉你啊,你都不用别人详细问,两句就能露馅。”
边晟不服气,他觉得自己还是很守信用的,于是很认真的看着顾勤锋:“不会的,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可以相信我。”
顾勤锋定定地同他对视几秒。
边晟说不好那几秒他在顾勤锋的眼底看到了什么,阴沉、复杂、摇摆不定、还有更多无法言喻的情绪。
那一刻的顾勤锋好像一台飞速运作排算的机器,将往后数十年的未来一一猜测算尽。
直到最后,他长长呼出口气,对边晟笑了下:“好,那我告诉你一件事,你要替我保守秘密,直到有人来问你为止。”
边晟答应了、记住了、遵守了,整整十年,直到今天。
话落良久,顾行驰才缓缓呼出口颤抖的气,他捏紧了口袋里的A4纸,想暂时凭借这个动作将心中的震惊、迷茫和不知由的悲哀发泄出来。
边晟也没有看他,只抬眼看向前方,远处天幕阴沉,快要下雪了。
“我知道我能力有限,为顾家做不了太多。”
他微微吐出口气,是个轻而克制的动作,“但保密守信这种事还是做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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