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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照壁雪白,摆设整齐,桌、椅等家具形式古朴,漆成深色,显得华贵而凝重。
两人从窗口跳将进去,龙红灵探了探老太太的鼻息,道:“还有呼吸,只是吓晕了过去。”
方学渐见她安好,心中的一块大石平安落地,长舒口气,正想讲个笑话自嘲一下,忽听房门“咚咚”
响起,一个男子恭谨的声音道:“奶奶,孙子给你请安来了。”
龙红灵知道是王思文,脑中盘算如何炮制这个王八蛋,回头见方学渐两股发颤,一张面孔吓得煞白,心中好笑,朝他比个“禁声”
的手势,上前开门。
房门“吱呀”
打开,王思文陡然见到开门之人是一个全身血红、人身马面的怪物,登时双目圆睁,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站在门口,突然怪叫一声,蹬蹬蹬后退三步,背脊撞上阳台的雕花扶栏,差点翻下楼去。
眼角的余光瞥见房内还有一个面目狰狞的牛头怪物,又是一声怪叫,抱头鼠窜。
才跑出两步,小腿一疼,已被人绊了一下,身子前扑,跌倒在地。
龙红灵不等他爬起身来,抬腿在他的后脑上重重踩了两脚。
王思文发出一声沉闷的哀号,头顶剧痛,鼻血长流,晕了过去。
方学渐不料那人是王思文,见龙大小姐这几下干净利索,心中的慌乱登时平复下来,跑上前去,阿谀道:“大小姐,你真是观世音转世,算准了这个王八蛋会自己送上门来。”
说着挑他身上肉厚的地方踢了几下。
龙红灵伸手在王思文的怀里摸了一阵,掏出一迭银票,粗粗一翻,都是五百两一张,约莫有十三、四张之多,心想这些银两定然是他暗中扣下,以供平时花天酒地之用,自己如若不取,菩萨都要骂我笨了。
她从中抽出三张,递给一旁的方学渐,道:“这家伙害得我们跑了半天,又饿又累,这几两银子就当是请我们喝酒赔罪的。”
方学渐接过银票,见有一千五百两之多,心中大喜,折好放进怀中,笑呵呵地道:“这些银子多半是他老爹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我们两个平头百姓拿来花差花差,那是完璧归赵,算不得偷窃暗取。
王家豪富奢侈,造孽深重,我们这样做可以减轻他们的罪过,这种积功德、修善心的事情如何可以不做?”
他环视房内,见墙角迭着两只打造得甚是考究的乌木箱子,当下迈步过去,心中期盼着两个箱子装的都是金银,这样的话,方学渐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做一回大善人,拯救王氏全家于水深火热。
龙红灵大点其头,把银票收好,又在王思文的屁股踢了一脚,转身正欲去帮忙,忽听楼梯口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跟着骨碌碌一阵响,有人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嘹亮的惨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如此突兀,两人吃了一惊,毕竟心虚,不敢再多逗留,从后窗钻出,飞身下楼,朝围墙处狂奔而去。
跳过小河,两人这才缓过口气,爬上柳树眺望,只见庄中火把窜动,人声鼎沸,朝后院右首的那栋小楼聚拢。
方学渐取下牛头套子,笑道:“大小姐,我们今晚这样一搅,王家上下只怕从此要噩梦不断了。”
龙红灵把头套抛给他,一跃下树,道:“最好他们天天提心吊胆地睡不着觉,十天半月下来,就会想着把这个庄子低价转让,到时候你乘机接手,娶了小昭妹妹,正好有个地方可以金屋藏娇。”
方学渐心中一动,跳下树来,跟上她的脚步,道:“这座宅第占地如此广阔,宅内楼台、庭园布置精巧华丽,显然花了主人很多心思,他们如何肯轻易转让,即使转让,我又如何买得起?”
龙红灵足下不停,回头朝宅院又望了一眼,笑吟吟地道:“他们不卖,我们就每天晚上来捣乱,直到吓得他们屁滚尿流,恨不得把这宅子拱手送人才好。”
方学渐哈哈一笑,道:“只怕他们请了茅山道士过来,把我们这两个小妖收了。”
路边的黄叶在秋风中沙沙作响,哀怨中飘着几分成熟的芬芳。
两人踩着薄冰般的月影,一路嘻嘻哈哈,估测王家最后会以多少银子把宅子出让,一个说一千两,另一个就说五百两,自然全是一厢情愿的玩笑之辞,王家的庄园方圆几达两顷,没有四、五万两银子如何肯出手转卖?
从林子里牵出马匹,两人按辔徐行,明知回去危险,仍不约而同地朝北而行。
深夜的寒意像一道跗骨的诅咒,无声无息地穿透单薄的纺织物,咬啮两人的肌肉发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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