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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印好厚沓的论文,秦意浓走向学校。
八点半的时间,校门来往学生不多,初夏的天空一片宝石般的深蓝,校园林木郁葱如绿翡,秦意浓在心里盘算着五天假期给方泽曜补习可以赚五千块的事,一边为钱欣喜,一边为方泽曜的态度感到头痛。
正想着,忽然听到连串的脚步声向她跑来,她停步抬头望去,就见到前方杨悦直奔她而来。
杨悦没有好脸色,显然已经等了她很久,就同小时候杨悦等她很久的生气模样一样。
“秦意浓!
你妈我生病住院这么久,你一个电话不给我打,你也不回曲津看我,你还大学生,你有没有心啊!
我白养你!”
杨悦走向她,同时指着她鼻子骂,应是这些天来被她气得不轻,实在忍无可忍特意来骂她,并要趁这五天假把她带回曲津给她介绍男朋友,她明白杨悦的这份心思。
而她此时望着杨悦,她本以为自己心里会很平静,毕竟杨悦不是她亲生母亲,过往的一切都不过是场笑话。
但事实上,在再见到杨悦的这一刻,她心里更多的是难过,说不上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好像在流泪。
秦意浓沉默地看着杨悦走到她面前,眼见杨悦要伸手打她脸和抓她头发,她敏捷退后没让杨悦碰到她一根头发。
她跟沈沐琛学打拳,除了要在外面保护自己,也是为了在杨悦他们面前保护自己。
忽然一个身影从她身后晃了出来,一巴掌扇在杨悦脸上。
那个人影穿一袭红裙,波浪长发,踩着一双恨天高蛇形绑带盘脚踝的黑色高跟鞋,直逼得杨悦往后退。
杨悦捂着左脸尖叫大骂“你谁啊”
,接着那人影又一巴掌扇在杨悦右脸上,声音响亮得好似要扇死杨悦。
秦意浓平静地望着那一幕,灵魂好似和身体分开飘远,只一个被抽了灵魂的空壳躯体立在这里,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杨悦被那个人影逼得连连后退跌坐到地上,高跟鞋断了鞋跟断掉在一米外,上身向后倾斜得要躺下去,地面铺设的是坚硬的花岗岩,杨悦磕到了手肘,痛得尖叫,她麻木地想,导师的办公室好像在三楼。
忽然被人挡住了视线,本该离开去上班的晋聿出现在她面前,遮住了那边的全部画面。
她缓慢抬头,眼不含泪,睫羽未颤抖,双眼空洞地看晋聿,像是在看晋聿,又像是脑袋里在想别的无关紧要的事。
晋聿的五官面容真的很好看,好看得令人仰视瞩目,剑眉如墨画远山,鼻梁如高挺青峰,含黛如墨的双眸有着直达人心底的深邃与锐利,英俊无俦。
他脱去外套披到她身上,温热掌心沉默地覆住她的双眼,沉稳有力的安抚响在她耳边:“我们都在,没事。”
秦意浓眼前落入黑暗,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但仍能听得到杨悦的聒噪刺耳的尖锐叫声。
刚刚她目睹了养母被人打,无论养母这二十二年对她如何,她对养母都有很深的感情,叫她能作何反应?
她轻轻张开干涸的嘴,想问他为什么在这,想说她要去学校里找导师,忽然被他戴上了降噪耳机,所有刺耳的声音都远去,一道不算温柔、并很有气场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秦小姐你好,”
女人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沉稳的优雅与大气,“我是戴安娜的母亲,阿聿的大姐,晋婕,女字旁的婕,听说这段时间你很照顾戴安娜,戴安娜也很喜欢你,我一直想打电话给你谢谢你,一直没抽出时间,今天刚好有空,请问秦小姐现在有空吗?”
秦意浓飘走的灵魂逐渐回了体,她眼里不再平静和空洞,有了诧异情绪抬眼看晋聿。
晋聿的眼里浮现些微柔和,接走她手里刚打印出的还有油墨味的一沓论文纸,对她点头。
秦意浓突然结巴:“晋,晋女士您好。”
晋婕笑:“自家人,跟阿聿一样叫我大姐就好。
戴安娜说你送了她一个立体的很漂亮的软木画,但她中文不好,英文又没办法讲出那个意境,我一直没有听明白,你方便给我讲讲吗?”
秦意浓注意力有两秒的转移,想要向晋聿身后看去。
晋聿却倾身按住她发顶,不许她转头,并将她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和上次在电视台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
秦意浓定了定心神,与晋婕通电话。
她和晋婕的这一通电话打了十多分钟,她才知道晋婕是二婚,一婚丈夫是华尔街金融巨鳄,戴安娜是她的一婚女儿,二婚嫁进王室又生了一个女儿,姐妹俩相处没有太大问题,教养都很好,只是戴安娜生来遗传了父亲易怒易急躁的基因,身处于被所有人照顾的环境让戴安娜认为自己在被控制,情绪一度失控,是晋聿帮忙控制住戴安娜的情绪问题。
晋婕感谢她为戴安娜翻译的那七封信,说不是出自于工作,也不是出自于讨好,戴安娜感受到被喜欢、被真心对待,心情很是明亮愉悦,晋婕为此真心感谢她,邀请她有空和戴安娜一起回去玩。
其实秦意浓觉得自己只是做了很平常的一件事,并且也是戴安娜送她藏密财神雕塑在先,她感觉有一点受之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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