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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梦里继续做梦。
睡了不知多久,感到怀里的人动了动,他本能地收紧手臂,聂斐然却凑上来亲了亲他的耳朵,"我想去洗手间。
"
他迷迷糊糊地想起身,"我陪你。
"
"不用,你乖乖睡,我很快回来。
"
他便又陷入睡眠。
.
.
.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怀抱空了太久,他突然惊醒,意识到洗手间的水声响了很久未停。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宝贝?"
声音回荡在黑黢黢的房间中,叠在依旧不停的水声之上。
梦里,他连滚带爬地移动到浴室门口,手脚瘫软地推开门,而里边的场景永生不灭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聂斐然不着寸缕地站在镜子前,缝过针的伤口毫无遮挡地裸露在冰凉的空气里,他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而拇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块薄薄的剃须刀片,正在大动脉附近比划和练习。
他看起来一点留恋和惧色都没有,从头到脚,白得像道即将消逝的光。
陆郡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冰凉的瓷砖上。
痛得仿佛肝胆俱裂,眼泪瞬间下来,他抬起手臂做出挽留之态,嘴唇着打颤,语无伦次地说:"不要,聂斐然,我求求你,求你不要……"
聂斐然犹豫了一瞬,回头看到他没骨气的样子,呆住片刻,捏着刀片的手停在半空,眼泪随之涌出来。
他突然回过神,借机靠近,一把扑过去握住聂斐然的手臂,动作迅捷地想要打掉他手里的刀片。
聂斐然吃痛,却反应得比他更快,想也不想,翻手就将那片锋利的东西包在了掌心里。
比书房受伤时成倍的鲜血就这么滴滴答答地落在乳白色的瓷砖上,很快汇集成一滩刺眼的红,像张开血盆大口的吃人怪兽,下一秒就要将他吞噬。
他不敢再掰聂斐然的手,提着他的手腕,声音嘶哑悲怆,"别——别用力,求你松手……我不抢了,好不好,我不敢抢了……不要这样……"
而聂斐然逐渐顺着墙壁滑坐下去,他不挣扎,也不放手,咬紧了后槽牙,眼白因亢奋而呈现出充血的红,在与他做最后的抗衡。
所有的感官都在那一刻消失了,世界只剩一个光亮的出口。
聂斐然奔着那束唯一的光跑去。
"……别爱我了,恨我比爱我容易。
"聂斐然对他说。
他听不太懂,只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张逐渐灰败的脸,然后听到聂斐然带着稀薄笑意的话,"都……解脱吧……"
依然是在梦里,他绝望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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