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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当某一日时机到来,那些沉默的、本以为早已被驯化而彻底消失的声音便会再次起来,其汇聚出的声响之大甚至令人惊讶。
仙妖神魔的寿命那样漫长,两千年的时间并不足以真正湮没一个尊神的姓名,也不足以让他们彻底忘记当初心底被强行压下的怀疑、懊恼与无力。
然而尊神陨落,真相难以探寻,这一切的不平本以为只能永远沉寂,谁知竟有一天可以见得天日。
更何况此时的苍明与灵真已然不再足以信任。
过去千年间,面对着颓乱的六界秩序,时常有妖魔禁不住发出感慨,若是元黎天尊还在就好了……说完反应过来,又急急地捂上嘴,生怕被他人听了去,闭上嘴之后却又觉得愈发悲哀。
因此当元黎再现世间,争先恐后,再不敢惜身。
一场牵涉六界的、尊神之间的大战,开始了。
临霍过去千年间不知躲去了哪里,统共没露过几次面,在元黎现世之后竟也出现了。
时隔千年再次见面,临霍默不作声地盯着元黎看了许久,再看向他身旁的那只凶兽,仍是良久的注视与沉默。
他不说话,只是在那一神一兽之间来回地看,直到那只凶兽先不耐烦了,哼了一声,道:“臭黑龙,你看什么看?”
临霍在那一声不客气的称呼中恍了下神,这才极慢地笑起来,像是直到这时才信了一切并非假的,他上前一步,伸手揉了一把那凶兽脑袋边上的毛发,笑道:“厉浊。”
厉浊一向是除了元黎谁都不给碰的,更别说跟他向来不太对付的临霍了,这便耸起脊背要恼,却见眼前那条没脸没皮的老黑龙脸上的笑意竟淡了下去。
“厉浊啊。”
他又低声喊了一句,像是沉沉的叹息。
厉浊一顿,慢慢收了那些攻击的姿态,一直没有说话的元黎直到这时才开了口,他看着临霍,眼中似有悲悯:“你变了很多。”
临霍笑道:“你看起来倒是什么都没变。”
两千年的时光,说短不长,说长也不短,受在身上的是苦,受在心里的也是苦,难说究竟哪个更苦些。
临霍站在了元黎一侧,图南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即便他的妖力比起临霍来不值一提,然而临霍冲在前方,他就不可能留在后面。
虽然在贺州看来,那条黑龙若是能被打死就再好不过了,然而既然图南非要牵涉其中,他就无法再作壁上观。
他与图南争执良久,最终还是气急败坏地追着图南跟了过去。
这场大战实际上结束得很快。
元黎拥有着绝对强势的力量,当初若非他一门心思用来尝试净化那些凶兽身上的黑暗之气,散了太多神力尚未恢复,即便是苍明与灵真联手,也不至于那样轻易地让他神魂陨灭。
更何况,他还拥有着厉浊的绝对忠诚。
二十年无论在神还是妖的眼中都过于迅疾,这场大战便已落了局。
苍明与灵真被削去神格,永生囚于天地尽头的混沌之境,元黎成为唯一的尊神,随后便是六界乱局重整,妖魔仙神人鬼各归其位,山海分界,不可侵犯。
四海归于平静,临霍和图南都好模好样的回来了,反倒是不情不愿地跟过去的贺州不仅差些没了性命,一身狐狸毛还被灼了个干净。
临霍救了他的性命,却偏偏对他一身的狐狸毛置之不理,满眼的幸灾乐祸。
贺州恨不得一口咬死那条老恶龙,可他连床都还下不得,恶狠狠地往前扑去,不仅连临霍的衣袖都没碰到,还差些滚下了床,幸好被图南一把捞住,给又摁回了床上。
直到图南劝阻地看向他,临霍这才快活地走了,留下贺州独自趴在床上生闷气,图南喊他也不理。
图南没再多作声,而是趴在了边上安静地看着他,贺州不经意间一偏头,看到图南一怔,问他道:“你看我做什么?”
图南笑了笑,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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