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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没走,着急道:“常公公,裴相爷携着奏章,又带着这么多位大人,事情肯定不小。
奴婢要是耽误了,怪罪下来担不起啊。”
常谨低声斥道:“外官如何怪罪内宦,大早上的脑子还没清醒,记不清自己是谁的人了?”
内侍在心里大骂,不关你的事你当然不怕,但万万不敢真说出来,犹豫片刻,硬着头皮应是。
欲走时,一旁的何萍开口叫住他:“等等,你现在过去了也要再回来,何必多跑一趟。”
然后探身向半开的窗扇里瞧了瞧,“我进去问问吧。”
内侍连忙道谢。
常谨轻嗤一声:“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咱家敢拿脑瓜子打包票,问也是白问,陛下绝对不会宣召。”
何萍没理他,径自进殿。
皇帝在后殿道场打坐,他先向顺喜禀报此事。
顺喜皱了皱眉,拉着他到博古架后面,附耳吩咐了几句。
何萍再出来,亲自带着那小内侍去午门,回复求见的文官们。
“相爷,诸位大人。
陛下凌晨犯了头疾,用过药,这会子才将将好一些,实在没有精力召见你们。
过会儿日头上来也晒得很,诸位大人不如先回去,明日再来吧。”
裴孟檀摇头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臣等所奏事关民生国计,也实在延误不得。
陛下宵衣旰食,以致龙体欠安,为臣者更应兢兢业业,怎能因日晒就退却?”
又回身看向诸位同僚,“我等就候在这里,等陛下好转一些打算召见的时候,也能即刻觐见。
如何?”
同僚们点头道好。
裴孟檀便掀起官袍下摆,曲膝跪地,双手捧起奏折,“臣等有联名谏疏一封,请陛下垂阅,以降圣谕。”
随行的官员们,同样掀袍下跪,行礼齐呼:“请陛下垂阅,以降圣谕。”
呼声中气十足,响彻午门。
何萍快走两步让到一边,沉默地扫视过他们每一位的脸,才回抱朴殿。
他将前来的官员一一说给顺喜,“来的有裴相爷,王正玄王大人,阮成庸阮大人,陆潜辛陆大人……都跪在午门前联名上谏,不见到陛下不肯退。”
顺喜扶额:“这些个大人们呐,真是。”
他挥手让何萍退下,思量再三,选择在进药之时禀报给皇帝。
明德帝端药碗的手一顿,磨着牙道:“一个个都要来逼朕,朕看着就那么好欺负吗?”
顺喜躬身说:“主子是仁心,宽宏大量。”
“朕的宽宏大量不是给他们蹬鼻子上脸的底气。”
明德帝将汤药一饮而尽,扬手掷出药碗,“要跪就跪,看能跪死几个!”
名贵的瓷器随话音落地,四分五裂迸溅一地。
“陛下,您不宜动怒啊。”
顺喜当即跪下劝道,见皇帝没有后续动作,才膝行去收拾碎瓷。
这时,两名漆吾卫走入殿中,到皇帝跟前。
为首的陈林送上一封密报,道:“陛下,这是漆吾卫查到的谏疏内容。”
明德帝拿过去就看,看着看着,嘴角溢出一丝阴冷的笑:“好,好,好啊。”
他将密报揉成一团,大怒道:“要分走朕手中的权力,要朕背天下人的骂名,就只给朕一成利,还大言不惭是为朕着想。
朕是不是得谢谢他们,亏他们这么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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