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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灵朝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他的父亲确实犯了旧疾,但远没有奏折中报的那么严重。
军师之所以会写这封催人泪下的奏折,主要是为了给他一个出京的理由。
“那就好。”
星央替他高兴,眼睛里都露出笑意。
贺灵朝摸了摸耳垂,更加不好意思,遂决定换个话题:“你之后打算去哪儿呢?”
他问完才想起这少年无家可归,立时说了声“抱歉”
。
然而星央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抱歉,认真地去想他的问题,脸庞上再一次现出茫然。
“我要去哪儿?”
贺灵朝不忍心,问贺冬:“冬叔有办法吗?”
后者无奈道:“不好办,这边的悬壶堂约同于无,不能指望官府救济。
而他有西凉血统,西凉人的样貌特征明显,收养基本行不通,正经铺子也不会要他做事。”
那岂不是无处可去?
贺灵朝忧心忡忡地站在原地,心想,该怎么办呢?
第182章四
“恰!”
艳阳当空,万里无云,一匹骏马飞驰过宽阔的流水。
大河对岸,竖着一丈高的界碑,碑上凿刻出的“秦甘路”
三字已然清晰可见。
一只苍鹰从天际飞来,如箭矢掠过碑顶俯冲向河面,在与奔马相遇的刹那拔高,绕着后者盘旋。
马蹄放慢速度,在界碑前停下,马上的少年才伸臂接住它,片刻又将其放飞。
少年戴斗笠、挎包袱、背苗刀,一人一马,从宣京走到这里。
汗水湿透衣衫,他将掩在前襟下的吊坠扯出来,碧绿的松石和体温一般热。
他翻身下马,牵着马到河边,卸了刀,和马儿一起埋头汲水。
天河与江水同源,发于昆仑,自天河高原一泻千里,辗转秦、甘两路,进入宁西之后,分流作南北两条赤河。
对于脚下这片干涸的大地,天河雪水无异于母亲的乳汁,没有任何一个儿女会嫌弃。
掬起第一捧水泼到脸上的时候,身后传来马踏戈壁的响动,一声高过一声。
等他洗完脸,站起回身,一匹有鞍无骑的枣红骏马打头奔来。
红鬃猎猎燃烧,令他开怀而笑。
“将军!”
与枣红马并行、奔至两三丈距离的混血少年却舍了马飞扑过来,抢先与他抱成一团,转了几个圈儿才站稳。
随之去而复返的苍鹰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振翅高飞,巡天不懈。
“星央,让我看看。”
贺今行忍住激动,拉开距离,抓着对方的双臂仔细打量。
见人面色红润,不似有伤在身,才放心地笑叹:“终于又见到你了。”
他第一次遇见星央,对方只是半大少年,空有一副高大的骨架,却瘦得不成人形。
贺冬替他切脉,说是劳损过度所致,好在年纪轻,吃饱吃好养起来还能恢复。
若再长个两岁,则不必谈休养,直接等着见阎王就是。
当时的他先松一口气,随即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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