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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找代驾。”
宋云开跨一步抵过她三步,扣住她手腕,用质问近似恐吓的语气:“你进君腾就是为了跟我维持基本的礼貌和体面?”
她仰头看过去,他又变得有点凶,有点急躁。
而她就像看见闪电的耀眼白光无声明暗两三次之后才能听见远处天边滚过一声雷,滞后,隔绝,无法追及他的感受。
在他近在咫尺的灼灼目光下,她只觉得不自在,热,蚂蚁沿脊梁攀爬,手腕挣一下。
他紧握着,角力似的,微眯着眼。
雨越下越大,通往露台的落地玻璃门把雨声隔绝在外,余光只见黑沉沉的影子朝这边压来,混沌由地向天生长。
在这一瞬间的混沌中,她忽然不由自主地朝他倾斜,如同圆规的支脚倾向它的定脚。
“不是,”
她叹了口气,“我最近有点迷茫,想休息,我以为在你这儿我能找回安全感。”
宋云开对她平静柔韧的笑容向来没有免疫力,像出现轻微的过敏反应一样放手,急切地要求她转变观点:“你可以有安全感!”
姜近明白了,会心一笑。
消解他愤怒的方法这么简单她居然忘了。
宋云开喜欢被需要,族长家长那样大包大揽,认为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个像气球似的因膨胀而飘摇的超我。
她坐回岛台边喝闷酒,像对父母抱怨学校的小孩:“你看过我写的君腾报道,像这种报道每出一篇需要很长时间的调查……”
他善解人意地点头:“我知道。”
“离开报社前的一整年我被压了四篇报道。
这个世界不需要新闻,我也找不到理想,没什么方向了。”
她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留下填空时间让对方自己体会。
接着她一边翻包,一边形式化地问,“可以抽烟么?”
他不喜欢烟味,但环境总让他让步,尤其提议的人是她。
“嗯。
也给我一根。”
宋云开把烟叼进嘴里,眼直勾勾盯着人。
视线对上时,姜近有些纳闷,已经把火机随手扔在桌面,才领悟到他那眼神是在等她顺手帮点上……
再重新拿起来又显得多此一举。
事实是两人从前一直算不上熟悉,偶尔见面除了学业没太多可聊的话题,闲谈也经常处于陌生中半掺尴尬的氛围,并没有达成过“你一抬手我就知道要指哪个方向”
的默契。
姜近总在不明所以,只有少数几次在事后许久才后知后觉略微猜到他当时意图,大多数时候在阴差阳错之路走到底,她还莫名其妙。
而宋云开通常在她爱答不理的第一刻就开始破防,心里叭叭叭的骂声要让她全听见早绝交了。
窗外雨一直下,两人重新陷入沉默。
他自己拿起桌上的打火机。
为了缓解尴尬,她又往自己酒杯里添了半杯。
“你呢?改变世界的梦想能实现吗?”
她一低头,微张的唇间轻腾起妖娆的白烟,接着她偏头朝他望来,透过那一片薄雾。
他擎着烟的手停顿须臾,忽觉得飞来的眼风像潋滟酒水里混了偏光,有点荡漾。
不对,以姜近的情商应该不具备那种意识。
他一掀眼皮:“干嘛?你的目标是毁灭我的梦想?”
姜近知道了,人极度无语时真的会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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