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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马郎君在一路莺燕里穿街过巷,浮着几丝浅淡的笑,前额垂下鬓发,卷得冠帽也零散了,顺着发梢侧滑到耳际,倒叫人读出些风流蕴藉的意味来。
天上白玉京,翻落到人间,合该是这南郡玉京城,燕沉河揽出十几里杨柳堤,入了春缠缠绵绵柳如丝,勾得游人不思归去。
有人的地方总要有成担子的话本子,街头巷尾的戏说多得数不胜数,男男女女情长意长,茶馆里响板一拍总要捎带上一句「燕沉柳外,周郎似玉」。
打眼一瞧,这话不虚。
国公府前笼着堆车架,拜会的人络绎不绝,府里的书童清明出门迎客,他抖着两条腿左右走,不多时便拎回一堆连卷脚都香风微细的拜帖。
托着朱盘,清明圆头圆脑笑得一脸喜气:“各位爷,今日且收到这里,明日还请赶早。”
他跳下台阶去推两扇朱红大门,匾额下的重门吱呀地响,晃晃悠悠地隔断了人声。
“周老国公都走了三年,这楼台子,怎么还这样高?”
不远处三两聚起茶水摊,有人摇着蒲扇探出头问。
“这你也不晓得?这宅子啊,先前是公主府,里面那两位,怎么说也是一杆子金枝上掉下来的玉叶子,金贵着呢。”
小二掂着长嘴铜壶来回穿走,一边注水还要分出心神议论:“这周家的郎君,听说过不多久,就要袭爵了。”
“恨我没能生在这样的世家啊。”
落座的儒生磕起瓜子叹息,在哄笑里面上发臊地回击。
朱门一闭,两方天地。
府里一路春色,艳得几乎烧起来,堪舆图横摊在廊下,边角已经暗黄,连龟裂的纹路都开始一路沿着纸上山川爬。
“郡主,公子回来了。”
周槿途靠着薰笼坐得斜,软胭脂色的罗裙虚虚覆在身上,在往来侍子的轻叫声中瞥见一路避花避柳的兄长。
她昏昏欲睡,在午后的天光里只剩下了半点清明。
春困秋乏,困得很呐。
她微微掀起懒散的眼,张开手掌去拨周檀的腰带,用的力小,却也并不放手,两指松松垮垮勾住了玉带扣:“你且过去些,遮到太阳了。”
“入宫一回,这么累?”
周檀搁了食盒侧身坐上一节石阶,由着白衣一路撒到地下,樱桃煎的甜在舌尖上缠,他晃着半个空盒逗她:“尝尝?”
“嚯,宫里那椅子,扎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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