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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屏却在家空自记挂,犹豫着要将厨房做好的精致菜色拣几样给庆丰街送去,又怕时修厌她不肯吃,几番思虑就罢了,心不在焉地熬过了中秋。

隔天早上,玢儿忽到姜家来,说是红药打发她来请。

西屏心中一悸,忍不住笑问:“是红药私自要你来请我?狸奴知不知道呢?”

玢儿老老实实地道:“早上红药姐吩咐的时候,二爷醒着呢,他听见的。”

“他没说什么?”

玢儿想了想,那会时修正在吃药,烫得龇牙咧嘴吐舌头,哪还得空说话?便摆了摆头,“二爷一句话没说。”

西屏一时心情黯淡,既然听见了,又不说什么,到底是情不情愿见她?看样子倒是红药的主意多点,他自己兴许只是半推半就。

本来为案子了结,他把罪名都给娄城扛着,她应该感念他的好。

可这会他真有了示好的苗头,她又怨他态度勉强。

这时一赌气,就顾不上惦记他的病了,旋身坐在榻上,端起茶来呷,一片淡淡的神色,“那我去做什么?你回去说一声,叫他好生养病,我有些抽不开身。”

玢儿一怔,摸不着头脑,只好走了。

西屏在榻上坐了半晌,要赌气又放不下,想他是个病人,再说他明知她犯下了那等滔天大错也没和她计较,违背自己的良心道义来维护她,自己又和他计较什么呢?便自叹了口气,换了身衣裳走去找袖蕊商议,想讨库房里些滋补的药品带去。

那袖蕊继承了卢氏有些悭吝的性格,心下舍不得,吃着茶正斟酌推诿之词,却见郑晨由卧房里走出来,二话没说就吩咐屋里的妈妈,“我记得库里放着两支上好的人参,包好了拿来给二嫂。”

那妈妈一时没去,眼瞅着袖蕊,郑晨便也看向袖蕊,笑道:“小二爷自从来了泰兴,先是大哥的案子,后又是二哥的案子,捉拿凶手,惩奸除恶,忙来忙去都是为咱们家的事,咱们也该多谢人家,一两支人参算得了什么,要是老爷在家,更有重谢。”

袖蕊听如此说,撇着嘴道:“我又没说什么,就你会抢着做好人。”

说着朝西屏笑笑,“二嫂干脆请小二爷还搬回家里来,都是亲戚,大家合该团聚,何况他如今病着,咱们家里也好照应。”

西屏微笑着摇头,“他不愿麻烦人,必定不肯搬来。

我代他多谢四妹妹一番好意。”

郑晨道:“既如此,一会我和二嫂一道过去瞧瞧他。”

西屏正怕独自去有些下不来台,有郑晨同去,倒少了几分尴尬,便答应下来,先辞出去吩咐套车。

待她一走,袖蕊便板下面孔,饶是郑晨与西屏素日清清白白,她仍不大放心郑晨与西屏这么美人同进同出。

见郑晨没甚反应,她又冷哼一声。

总算郑晨的眼睛瞟到她脸上来,稍一揣测,笑了笑,“我虽与二嫂一道,可她坐她的车,我骑我的马,又没什么妨碍。

你要是放心不下,你也同去。”

“我才懒得。”

袖蕊嗤笑一声,“反正你有什么,最好别给我抓到,否则,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

郑晨只是笑笑,吃完茶便往外头走,与西屏同往庆丰街去。

不想到那边门前一看,早有辆马车停在那里,绕前一看,马车灯笼上写着“周”

字,西屏猜到,大概是周大人府上的马车。

来的正是那周宁儿,原本周大人官贬一级,赌气要绝了招时修为婿之心,叵奈周夫人劝他,“你这把年纪的人了,越是要拿出肚量给小辈看,有什么可气的?再说,他年纪轻轻的,绝不可能一辈子只做个县令,将来一二年高升出去,县令仍是你的。

嗳,我看呐,你这一辈子做个县令也就到头了,还是招个能升官发财的女婿吧!”

周大人不知是时修上疏参他,只是气时修取而代之,听他老婆一说,也没法子,又想时修这人委实有才干,便咽下气来,照旧打发女儿去探他的病。

那周宁儿早上来时,尊她母亲的话,特地带了两碗炖得耙烂的肉来,向时修红药道:“我娘说小姚大人病了这些日,想必吃得清淡,只怕亏了身子,所以叫厨房里做了这两样菜请小姚大人吃。”

红药忙道谢接去,开着门,放她在屋里与时修说话。

时修本就不大有精神,何况玢儿才刚回来告诉西屏不肯来的话,他心里更是不痛快,自然益发懒得睬她,披着件氅衣坐在榻上,冷声冷气地道:“多谢周大人和夫人惦念,我现下病中,家中又无长辈,请恕招待不周之罪,等改日我好了,再登门道谢。”

这话分明有些赶客的意思,周宁儿顿觉受了屈辱,心道:本来我也不是十分情愿来瞧你,三番五次来了,你却连个热络笑脸也不给,简直太不把我放在眼里!

怄得正想落泪,亏得红药赶来应酬,“姑娘请到正屋坐着吃茶。”

周宁儿只恨不得骂他两句,错着牙根,随红药出去。

走到廊下,恰好看见西屏与郑晨从洞门进来,那份尴尬适才缓和了些,笑着和他们招呼。

郑晨拱手回礼,笑道:“真是巧,没想到小姐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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