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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内院他已出入过多次,依稀记得龙红灵的小楼在西北角上。
方学渐辩明方向,走上卵石小道,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放轻脚步,往前行去。
院内假山、怪石丛立,小径错综复杂,转过七、八座假山,已分不清道路的方向。
他心中慌乱,跳上道旁一块两丈高的怪石,朝四下了望,不由暗暗叫苦,原来院子里栽了许多参天大树,望过去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秋风拂过,只见枝桠摇动,树影婆娑。
方学渐越看越怕,有心打道回府,往来路小跑过去,行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居然连那面高墙都望不见,只在假山丛中转来转去。
那一座座的假山好像蹲在暗处的猛禽怪兽,看上去让人心惊肉跳,四下里静悄悄的,不见半个人影,情状怪异之极。
他心头发毛,走了这许多路,仿佛是在原地打转,总是走不出去。
方学渐抬头望望缺了一半的月亮,心想已过二更,月亮该是在西南方向,朝着月亮的方向多走一尺,便是距离外院近一尺。
主意打定,也不管那些岔道,一路上踏花践草,翻山跃石,只对准西南方笔直而行。
行了片刻,他跳上一座假山,突然望见右边十丈开外有一些亮光,仿佛是一座小楼,中间只隔了两座假山和几棵高大的榕树和广玉兰。
那些亮光影影绰绰,正是从一棵广玉兰的枝叶间透过来的。
方学渐大喜过望,只想欢呼出口,强自压抑,在假山上手舞足蹈一番,一跃下地,慢慢地挨上前去。
那小楼和龙红灵住的十分相似,砖瓦结构,榉木门窗,室内扶梯,单间双层。
方学渐心口怦怦乱跳,大气也不敢透出一口,两只眼睛瞪得牛大,盯着灯火通明的二楼。
黄澄澄的烛火映在白色的门缝纸上,像一只蒙了一层雾气的铜盆。
内院重地,这栋小楼不是龙红灵的,定然是袁紫衣的。
这么晚了,她在房中干些什么?
会不会和女儿在一起商讨这次相亲的事情?
方学渐一想到可能和自己有关,登时心痒难搔。
如果他没学会轻功,最多在楼下伸长脖子望望,如果他没干过梁上君子的勾当,最多回去以后抱个枕头胡思乱想一番,可是现在……他脚尖一点,身子腾空而起,想都没想就跳了上去。
方学渐感到既兴奋又紧张,伸指沾了唾液,轻轻湿了窗纸,指上微微用力,窗上便破了一个小孔,却无半点声息。
他凑眼望去,只见房中横设一张桐柏长书桌,桌上一个古铜炉,香烟馥馥,烧的是名贵檀香。
右边靠墙一张斑竹床榻,锦帐低垂,左边放了一把花藤小椅,椅上凌乱地堆了好些衣衫。
墙角用一张绣屏围着,该是摆放浴桶的地方,上方雾气弥漫,水声轻响,房中飘荡着一股湿润而暧昧的芳香。
方学渐暗叫乖乖不得了,原来丈母娘在洗澡啊,要不是有张围屏挡着,那可不是春光狂泄,光溜溜地赤诚相见,大大便宜做女婿的了?
想起上次在山谷小屋,自己惊慌之下,也是正巧撞上初荷的娘亲洗澡,那细腻的肌肤,那成熟的躯体,曲致玲珑,白嫩得似要滴水出来,现在想起,仍让人不禁一阵阵地脸热心跳。
方学渐心想自己女婿还没做成,还是少惹事好,正待回身下楼,忽听得一个男人的声音说道:“夫人,你真打算把小姐嫁给那个袁明善?”
方学渐大奇:“屋中怎么有男人?听这人说话的声音是个年轻人,口气也不像她的老公,莫非是她的相好?”
想到“相好”
二字,猛然心底一凉,自己在名剑山庄做学徒的时候,就是撞破了师娘和三师兄的奸情,才遭受陷害,被迫跳崖,现在故事上演,可不要重蹈覆辙,出什么意外才好。
他心脏狂跳,背上冷汗涔涔而下,慢慢退出一步,惟恐弄出半点声响,被屋中之人发觉。
一个女子“嗯”
的一声,懒懒地道:“那男孩子看上去不错,灵儿也喜欢,做娘的管得太多不好。”
正是袁紫衣的声音。
方学渐心中一喜,听她话中的意思,显然同意了这门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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