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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咪着眼,似乎陶醉于美食之中,手指却是下意识地轻轻敲着桌面,显然在考虑什么事情。
“额的亲娘咧,我都这么诱惑了,师傅居然还能忍得住不说话?”
…………酒喝光了,豆子嚼光了,兔肉撕光了,螃蟹啃光了,这古刹后园静湖茅舍,便只剩下月光了。
可老祖宗师傅还是不肯说话。
易天行叹了口气,将满是油污的双手在自己身上胡乱揩拭了下,正准备黯然离开,却听见寺内某种传来一阵极低的哭泣声。
循着声音寻了去,才发现在后园的一处禅房里,咱们昔日的黑道大佬,今时的可怜囚僧——老邢正在抹着中年人无辜的眼泪。
易天行轻轻在窗上敲了敲,面无表情地说道:“活着总比死了好,寺庙里的生活,也许对你有好处。”
老邢有些惘然地抬头,然后看见了他,嘴唇一张,欲待说话,又听着易天行下一句话。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也有自己的不舍得。
我明白你在想什么,就当是给你儿子积德吧,想来这辈子你坏事做的也不少,以后念念经,也是有好处的。”
说完这句话,将剩下的吃食送入房内,他有些索然地回到湖心亭中。
易天行转身看着茅屋那方,忽然心头一动,从纸箱子里拿了把二胡出来,沿着湖上的行廊走了过去。
在茅屋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他轻轻伸出手掌,“嗡”
的一声轻响,淡青色的金刚伏魔圈一现即隐,将他的手掌震开。
,!
他咪着眼往天上望去,计算着这道金刚伏魔圈的范围。
然后脚尖一点,脚下那块青石板寸寸碎裂,而他的人也被反震之力震的往夜空中飞去,将将要下堕之时,他四脚舒缓的一放,便像只树袋熊般牢牢地抱住了金刚伏魔圈最顶端的那个点。
他抱的很轻柔,很小心,所以没有被震开,反而是被淡青色的伏魔圈托住了。
在满天月色中,他小心翼翼、笨手笨脚地坐了起来。
金刚伏魔圈肉眼不可见,此时的易天行就像是平空浮在了夜空当中,看着十分诡异。
如此大费周折地坐到那个地方,不是他想明白了怎样救老祖宗出来,只是因为他很久以前就想过,总有一天,他要坐在这个金刚伏魔圈的上面拉次二胡!
坐在这上面就像坐在虚空之中,飘飘然,渺渺然,那真像仙人拉二胡——那是不同凡响!
易天行有些颤巍巍地坐稳当了,再看这脚下,发现竟是通通透透的空气,由这角度看着夜色中的寺庙,庙外的冬树枯丫,别有一番感觉。
而这种坐在空中的错觉,更让他有些凌凌然欲乘风而去的快感,不由傻傻笑出声来。
许是老邢先前的悲容,让他也是心有戚戚,所以二胡一响,便是那首曲子。
“人生于世上有几个知己多少友谊能长存今日别离共你双双两握手友谊常在你我心里今天且要暂别他朝也定能聚首纵使不能会面始终也是朋友说有万里山隔阻两地遥不需见面心中也知晓友谊改不了”
监狱风云里周润发拉的那首曲子被他拉的格外悲怆,肥妈那古怪的唱腔被他唱的更加古怪,但那激越中的淡淡哀愁无奈却是不遗一分地全数渗了出来。
绿岛小夜曲被老卢把周蓝苹的原曲改的沧桑劲儿十足,易天行一边拉着二胡,一边止不住心酸不已,看月看林看寺看不穿,蕾蕾还不写信来。
这首歌很应景:寺中老邢是被易天行囚着,易天行是被世俗事囚着,而他的老祖宗师傅又是被谁囚着?少年郎有些发泄意味的歌声在安静的后园里四处回响。
一座归元寺,三个苦囚犯。
(记忆可能有偏差,但感觉没忘记。
病中熬出这一章,竟是让自己出奇的:()朱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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